夜幕如墨,天津城的街巷弥漫着肃杀之气。李天佑裹着破旧的棉袄,戴着压得极低的毡帽,佝偻着背,活像个拾荒的老头。他在余则成家附近的巷口徘徊许久,确定没有盯梢的特务后,这才蹑手蹑脚地翻墙而入。
院子里寂静无声,只有几只鸡在鸡窝旁不安地踱步。李天佑屏住呼吸,慢慢靠近鸡窝。突然,一只公鸡扑棱着翅膀飞起来,尖锐的啼鸣声划破夜空。他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,额头瞬间冒出冷汗。好在周围依旧安静,没有任何动静。他顾不上驱赶公鸡,伸手在鸡窝的稻草深处摸索,终于触到了一个油纸包。打开油纸,里面是一卷细密的图纸和几根金条。
“果然是城防图!” 李天佑低声自语,将情报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。就在他准备离开时,突然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。他立刻躲到墙角的柴堆后,透过缝隙观察。只见两个穿着黑风衣的人翻墙而入,手中的手电筒在院子里来回扫射。
“奇怪,吴站长明明说这里藏着重要情报,怎么找了几天都没发现?” 其中一人嘟囔道。另一人冷笑一声:“再仔细找找,找不到的话,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!”
李天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他知道,必须尽快脱身。趁着两人背过身的瞬间,他悄无声息地溜出院子,消失在夜色中。
同元书店的招牌在风中摇晃,透出微弱的灯光。李天佑推门而入,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声响。屋内弥漫着油墨和纸张的气息,墙角的煤油灯将昏黄的光晕投在满架的书籍上。戴着圆框眼镜的罗掌柜正俯身整理书籍,听到动静后直起腰,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李天佑,警惕之色一闪而过。
“罗掌柜,余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您。” 李天佑压低声音,刻意沙哑的嗓音混着浓重的方言。他掀开棉袄内衬暗袋,指尖抚过油纸包上余则成留下的隐秘折痕,这才郑重地放在柜台上。纸包边角还沾着鸡窝的稻草碎屑,在煤油灯下泛着细碎的光。
罗掌柜的喉结动了动,伸手时指节微微发白。他先是用拇指摩挲油纸边缘的火漆印,确认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展开。当天津城防图的细密线条展露眼前,他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,眼尾青筋微微跳动。“好,好!” 他连说两个 “好” 字,声音因激动而发颤,迅速将图纸卷成筒状塞进怀中暗袋。
这时,书架后转出个青年,灰布长衫洗得发白,腰间别着支钢笔。罗掌柜将图纸交给他时,压低声音叮嘱:“走城西暗巷,联络暗号照旧。” 青年点头,转身前深深看了李天佑一眼,目光在他刻意抹黑的脸颊和歪斜的遮住半张脸毡帽上停留片刻。李天佑垂眸装作整理袖口,用余光瞥见青年胸前钢笔笔帽上的红星刻痕。
待青年身影消失在后门,罗掌柜从柜台下取出个布包递给李天佑:“这是给你的报酬,你赶紧离开,最近风声太紧了。” 李天佑接过布包,里面硬物硌着掌心,他知道是银元。他没有急着离开,而是和罗掌柜默契配合。罗掌柜快速将几本与情报大小相仿的书籍叠放在柜台上,又故意弄乱书架上的书,制造出有人随意翻找的假象。李天佑则拿起扫帚,将门口可能留下的脚印扫得干干净净。
一切准备妥当,李天佑这才从后门离开。没过多久,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“不好,特务来了!” 罗掌柜装作刚刚发现异常的样子,低声惊呼。下一秒,特务们踹开店门,屋内瞬间被手电筒的强光笼罩,而此时,那份关键情报早已安全地离开了这里。
李天佑二话不说,冲向书店后门,身后,特务们踹开店门的声音和罗掌柜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