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(2 / 2)

他的视线从太子苍白的脸上扫过,落在一旁的酒壶上,“这江南春虽说不醉人,但您如今病着,还是少喝些为好。”

这一个多月,太子几乎像是疯了一般,每日里都极少休息,天南地北到处找寻公主的下落。

尤其是一路南下后,整个扬州城都被他翻了个遍,也没找到。

最后他都觉得太子隐隐有些绝望的时候,殿下终于在扬州城一个女子身上带的香囊上看到了公主的绣迹。

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香囊是在淮安县的锦绣坊买的,殿下这又马不停蹄地奔了过来。

许是一直紧绷的弦骤然松了下来,殿下在锦绣坊门口只遥遥见了公主一面,整个人便倒了下去,之后便一直高热不退,这过了将近半个月,才终于快好了。

原本李福安以为,殿下醒来后便会急着去找公主,却不想,殿下每日里除了在房间里养病,便是站在面朝锦绣坊的窗口看着楼下。

反倒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了。

晏温轻咳了一阵子,撑着扶手起身,擡头看了眼檐下的雨帘,语意有些寡淡,“是该回去休息了。”

李福安一怔,偷瞄了眼太子的神情,见他面容平静,淡淡将披风拢起,转身朝亭子外走去,他急忙撑了伞跟上。

殿下如今总让他觉得平静得过了头,尤其是在这次大病之后,不知是不是李福安的错觉,他甚至时不时会在殿下的身上看到一丝厌世的情绪。

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,薛念刚好也从外面进来,带来了两个消息。

“先说孙季明的吧。”

晏温将披风褪下交到李福安手里,自己走到面盆旁边,撩了水洗手,撩起的水掠过右手的时候,他下意识摸了下拇指,那上面的扳指被他扔了。

在扬州城的时候,某天听说有人在某个妓馆里见到了形似沈若怜的人,他当时心里一紧,屠了扬州城的心都有了。

后来冲进去找到那女子时,见不是沈若怜,他低头定定看着那女子,当时那一瞬间,他忽然说不出自己的心情。

过了许久,他沉默不语地转身,一步一步走出那妓馆,手底下的扳指被他卸下来捏碎,白玉和着鲜血洒落一地。

净完手,晏温接过李福安递来的帕子擦了擦,走到窗旁,照旧看着锦绣坊的方向。

薛念上前一步,此前太子就让卫一查过孙季明,这次他带来的消息是才查到的,只是——有些不好开口。

晏温见他半晌不语,手指在窗框上轻点了一下,“怎么?”

薛念咬了咬牙,沉声道:“这孙季明,是裴词安的远房表侄。”

孙季明的祖父,是裴词安母亲的远房表哥,只是隔得有些远,关系有些绕,是以今日才查出来。

虽说是表侄,但其实关系已经很远了。

晏温闻言静默地站了片刻,淡淡道:“知道了,第二件事呢。”

他回身,坐回到椅子上捏了捏眉心,他现在听不得“裴词安”三个字,听了就头疼。

薛念看了李福安一眼,从怀中掏出个明黄色的折子,接着道:

“这第二件事——”

他将折子递过去,“这是陛下命人草拟的废黜储君的诏书,陛下说——”

顿了顿,“陛下说,他水平有限,不知这诏书写得如何,还请太子帮着斟酌一下措辞,若是对内容不满意的,也可回京到他面前亲自同他说。”

薛念话还没说完,晏温冷嗤一声,接过折子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甩到桌子上。

又来一遍。

这都数不清是这个月第几次了,他那皇帝老子三不五时就拿废黜他太子之位一事威胁他回京,每次都是不同的花样。

但凡他当真废了他,他还觉得他能耐,偏偏每次都是威胁一通,雷声大雨点小。

晏温捏着眉心,“不必理他,你下去吧。”

房间门关上,李福安过来劝道:“殿下,您要不跟陛下回个信——”

“若真废了,倒遂了孤的心意了,这淮安城孤瞧着就不错。”

李福安:“……”

他如今真不知道殿下这样,若要真的到了同嘉宁公主见面那日,又会闹出什么动静来。

-

被李福安念叨的沈若怜此刻坐在窗边,打了个喷嚏。

她揉了揉鼻子,看了眼外面,还是起身过去将窗子关上了。

秋容进来给她端了一碗红枣姜茶,“方才还没进屋就听见你打喷嚏,快将这碗姜茶喝了。”

沈若怜又搓了搓鼻子,放下手中的绣活,对秋容吐了吐舌头,“知道啦,秋容姐姐。”

秋容嗔瞪她一眼,“还有,以后记得不要光脚在房间里跑,要穿好鞋。”

沈若怜点头如捣蒜,睁着一双真诚地大眼睛,乖巧得不是一星半点儿。

秋容无奈,知道她没听进去。

她瞪她一眼,“就知道同你说了也是白说。”

她看她喝下姜茶,收了碗,道:

“对了,我待会儿要出去买些盐,家里没盐了,我今日忘买了,你在家好好待着等我回来。”

沈若怜一把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,“那我陪你一起去,我今日才出去了一趟,还没逛够呢。”

秋容笑看了她一眼,“你呀,那赶紧换衣裳。”

她怎能不知公主是担心她,现下天已经开始黑了,且下着雨外面又没什么人,她是怕她一个人出去害怕,想要陪着她。

两人趁着天黑前出了门,去买了些盐,沈若怜说想吃阳春面,秋容想了想,家里的鸡蛋也不多了,便又去买了点儿鸡蛋。

回来的路上又买了些瓜子和腰果,沈若怜说晚上窝在被窝里看话本子的时候吃。

秋容笑她小馋猫,沈若怜从雨伞的伞帘下接了水故意洒在秋容脸上,秋容就挠她痒痒。

两个人笑笑闹闹朝家走去,拐过家门口那边巷子的时候,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。

两人脚步一顿,原本还笑着的神色不由变得凝重。

前面那条巷子是回家必经之路,她们缩在一旁墙边等了半晌,没听见什么动静,秋容将沈若怜护在身后,探出头去朝巷子里看过去。

只见巷子里有三四个壮汉东倒西歪地躺着,看样子都受了重伤,在那几人身旁,站着两个人,其中一人手里的匕首还在滴血,显然是动手之人。

另一人只是在一旁气定神闲地站着,淡淡地睥睨了那几人一眼,撑着伞转身朝巷子另一边走去。

在他转身前,似乎不经意朝沈若怜她们这边瞥了一眼。

秋容急忙又带着沈若怜躲回墙角,又过了许久,两人再度探出头去看的时候,见那巷子里已经一个人也没了。

若非地上还留有被雨水冲刷的红色血迹,她们险些以为方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。

秋容拉着沈若怜飞奔回家,将院门和房间门都锁得死死的,两人惊魂未定地缓了好久,秋容才拿着买来的东西去了厨房,临走前还嘱咐她将门锁好。

沈若怜坐在椅子上,看着灯盏发愣。

方才回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,又离得有些远,她没看清那个撑伞男子的长相,但借着两旁人家院子里的灯火,她似乎隐隐看出那男子穿的是一身天青色直裰。

同今日她在锦绣坊门口看到的,那个二楼上的男人穿的衣裳一模一样。

沈若怜抿了抿唇,手中绞着帕子,心底莫名地窜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。

随即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,前几日她才听别人说太子在皇宫里主持了祭祀大典,那个人定然不可能是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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